時隔兩年的大聯盟明星賽將在下週三開打。儘管美國人一貫譽之為「仲夏盛會」(midsummer classic),但其實明星賽近年來盛況大不如前。即便去年因疫情停辦,球迷心似乎也覺得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雞肋。今年季初主辦場地因政治議題從原訂的勇士主場改到洛磯主場,搞不好都還比球賽本身引人注意。
但這一切隨著大谷翔平轟出一發又一發的大號全壘打已全然改觀。這個把例行賽當全壘打大賽打的男人不僅用球棒寫下一堆神奇的紀錄,他的怪力、神速與「顏藝」也征服了包括敵隊在內的所有球迷,閒暇之餘他還能登板投出87次三振拿下4場勝投。在確定參加全壘打大賽並以DH及投手雙重身份入選明星賽後,今年明星賽無疑已成為大谷擔綱主角的舞台,更是多年來甚至史上最受期待的仲夏夜盛事。
只花了半季的時間,大谷就充分兌現他那不世出的投打天份。但在此之前他也不是沒有遭遇到各種困難。持續關注大谷的球迷不會忘記他初次參加大聯盟春訓時球探稱他打擊是「高中生等級」的嘲笑。過去三年裡大谷新傷不斷、舊傷又發的身體也一直令人憂心。而在這個宛如神仙打架,先發投手投出完封的第129球時速能直上99英哩、菜鳥中繼投手也能轟出滿貫砲一棒擊沈三屆塞揚獎得主的現代高強度聯盟裡,大谷想要實現二刀流夢想的難度及身體負荷,更遠非百年前挺著大肚子揮棒而且不用面對滑球的貝比魯斯(Babe Ruth)可比擬。
但這些大谷都一一克服了。儘管只打了半季,但「大谷神話」的第一章已然寫下。不光是場上的表現、驚人的擊球初速、跑壘速度及球速數字,就連大谷在場下的一舉一動都成了一則又一則的神蹟。最新一則來自天使打擊教練里德(Jeremy Reed)口中——在他宣稱「這位投手」今年根本沒做過打擊練習就轟出全聯盟最多的33發全壘打後,消息立刻在一天之內傳遍棒球界,里德才趕緊出來澄清大谷有在室內練習場「偷練」。
大谷寫下的一頁傳奇之所以難得還不只在於他的「天生神力」,更重要的是他能確實將天賦轉換為場上的實績。像大谷這樣身兼投打的奇才固然是百年難得一見,但在打擊天份的評價上能跟他媲美甚至超越的新秀卻不少見。就以大谷加入大聯盟的2018年為例,當年季初大聯盟官網所列出的年度百大新秀雖以他為第一,但很大一部份原因來自他的能投能打,而且當時對他的評價顯然是投優於打。
而這份新秀榜單也確實是群星熠熠,其中有一大批擁有滿滿的打擊天份卻還未滿合法飲酒年齡的超新星。在大谷還未到來之前,原本狀元是剛因膝傷不幸整季報銷的勇士強打少年亞古納(Ronald Acuna Jr.),在他之後則是正與大谷競逐全壘打王的超級「星二代」小葛雷諾(Vlad Guerrero Jr.)。在這兩位Junior之後還有去年勇奪銀棒獎的白襪年輕外野手希曼尼茲(Eloy Jimenez)與已是兩屆明星賽成員的洋基新星托瑞斯(Gleybor Torres)。就連在捲起大谷旋風之前就已成為新生代代表人物的小塔提斯(Fernando Tatis Jr.)都只排到第八(當然跟他的年紀也有關係),就可以想見這一屆新秀的天份之高,即便扣除大谷也堪稱歷史級。
但在競爭無比激烈的大聯盟裡,當然不可能每一個新星都「修成正果」。就以當時力壓塔提斯的新秀榜六、七名——如今分別把守國民及紅人中外野的羅布列斯(Victor Robles)及山寨爾(Nick Senzel)為例,當年兩人也被看好能在大聯盟打出一片天。其中羅布列斯在小聯盟打完兩季就開始年年入選百大新秀。即便未滿20歲也沒打過半場3A,2017年9月國民就決定讓羅布列斯「越級打怪」升上大聯盟,他也因此成為當年全聯盟最年輕的球員。
但不知是不是揠苗助長,羅布列斯至今一直無法打出與他天份相稱的成績。儘管他在大聯盟的第一個完整球季打擊三圍達到.255/.326/.419,並以優異的守備能力鎮守中外野幫助國民拿下總冠軍。但接下來兩年出賽了128場的羅布列斯打擊三圍掉到只有.216/.312/.312,與他農場時期打出.301/.392/.458帶來的期望毫不相稱。儘管年紀還輕,如果這一兩年內羅布列斯依舊打不出名堂,很難想像國民還會對他有多大耐心。
至於山寨爾更是打擊天份備受矚目的2016年選秀會榜眼。加入紅人第一年在1A打出.329/.415/.567的打擊三圍後,《棒球美國》(Baseball America)就將他列入百大新秀的第9名。接下來兩年內山寨爾一路過關斬將連升高階1A、2A及3A三級,直到手指受傷提前結束了他的3A球季。隔年傷癒復出,沒花太多時間紅人就決定杉賽爾已足以接受大聯盟投手的考驗,他在新人球季也確實交出不錯的打擊成績,不但全壘打(12隻)跟盜壘(14次)都突破兩位數,打擊三圍也達到.256/.315/.427。
跟羅布列斯不同的是,在23歲那年升上大聯盟的山寨爾雖沒有揠苗助長的問題,然而他從第二年開始打擊成績同樣是急轉直下,近兩季打擊三圍只有.227/.294/.331,貢獻度更成負值——戰爭指數(WAR)是負0.7。最慘的是從從農場時期山寨爾就一直大小傷不斷,去年他因為肩關節唇受傷錯失大半球季,今年才打了一個多月又弄傷左膝,不但重返球場遙遙無期,顯然也嚴重影響他的實力發揮。
素以語不驚人死不休聞名的前NBA球星巴克利(Charles Barkley)曾說過:「能夠成為職業球員的學生運動員是萬中選一,所以我都勸他們去找份別的工作。」大聯盟年年同樣有一波接一波備受期待的少年強打,但能夠像大谷、小葛雷諾這樣開花結果的終究只是鳳毛麟角。在他們大放異彩的背後,也有像羅布列斯、杉賽爾的往日新星還在掙扎,就連一度被譽為洋基未來希望的托瑞斯在歷經一段不算短的低潮後,當年跟大谷競爭新人王、隔年季後賽火力四射的表現也被懷疑只是曇花一現。在邁向成功的道路上總有許多險阻,也總有許多人不支倒下,正是這樣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更顯出大谷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