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存時間的生活》味覺的記憶！ 我們就像這樣，用快遞把蔬菜和保存食品寄給兩個女兒，每個月大約
兩次。 每星期輪流寄出，包裹裡面裝著當天早上採收的蔬菜和果實等東西。 今天早上的收成是青豆，想給她們寄去。這種東西不是挺貴的嗎？所以我給女兒各寄一包，只留一點點在家裡吃。 我覺得家裡每個人都能嘗到當令的食物是最好的，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 在三月的女兒節，為了讓大家吃散壽司，我會做鯛魚鬆或散壽司的配料，五月節就做生鰹魚，然後給女兒們寄去。 我們家也吃同樣的東西，所以等於是一次做出每個人的量。每次都像這樣寄送，就會有一起享用的感覺。 雖然距離遙遠，卻好像在近處連在一起。 事實上，依我的感覺，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非常重要。 我像這樣連續寄了二十多年的「食物」給孫女花子，直到這陣子才終於覺得把味道傳給她了。總得先讓她吃，讓她在年輕時嘗遍各種食物。這時她只會把東西吃進肚子裡，不會多想，可是等到年紀大一點，有了自己的生活，就會想起那些味道：那個時候奶奶為我做過……。 我就是這樣。我並沒有直接從母親那裡學到做菜的手藝，可是吃了母親做的菜，就不知不覺地繼承了母親的味道。 正因為覺得傳承這件事很重要，才會不斷地寄送。 每個星期都會想一些菜單，做很多東西。 油炸物、關東煮、燉肉、可樂餅、水餃、燒賣等料理，加上燙過的蔬菜，用冷凍快遞不停地寄，就能確實留下味覺的記憶。 「奶奶，不管高藏寺有什麼東西都要寄來喔！」前陣子見到已經上大學的花子，聽到她這麼說。她覺得我寄的東西都很好吃，讓我好高興。 現在花子是大學生了，所以我會朝著便當菜或可以當宵夜的方向去想，另外還有每天都要吃的，譬如昆布的佃煮、煮羊栖菜等等，一定都會放幾樣進去。 以前我可以一次做出好幾種，當天就動作俐落地寄出去，但近來都是先做好冷凍，等湊齊了幾樣才寄。 隔天東西抵達，花子就會打電話來說：「奶奶，謝謝您。」她的聲音總是讓我滿心歡喜。她小時候吵著要吃章魚燒時，我也曾和修一想辦法做出來。先買來章魚燒，研究裡面加了什麼材料。我們的頭腦和手指頭因此受到刺激，而恢復青春。像這樣被活用是值得慶幸的。假如只有我和修一兩個人，生活可能會單調無味。 總之，現在的人好像都很忙碌。 我兩個女兒也在上班，看她們那個樣子，就算有心去做也沒有時間，分身乏術。 這時候如果有爺爺、奶奶在旁邊幫忙就好了。縱使沒有住在一起，也有一些事情幫得上忙。我們的功用還是很大的。 年紀大的人，需要別人幫忙的事情會變多，可是我覺得這是不行的。 不能說女兒嫁人了就不用管她，或已經獨立生活了就要自己解決，家人終究是一輩子都要連在一起的。 我的大女兒曾經很過意不去地說：「媽，您幫我做了那麼多，我卻不曾為您做過什麼，真是對不起。」我回答她：「妳只把我做的那些事還給花子就可以了。」 「照顧過自己的人總是會先死，要償還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把這份心意傳給下一代。償還的對象是小孩，而不是父母親，這樣子小孩也會同樣地往下傳，就像這樣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女兒聽到就說：「真的？」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撫養女兒時，我也曾經用手工做了很多東西，但不會比為孫女花子做的多。當父母的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到那種地步，畢竟沒有那麼多時間。 也許不見得非得是自己的子孫或後代不可，誰都可以。 假如每個人都能夠像這樣做菜給年輕人吃，味道就會滲進他們的身體。 近來可能大人都不太做飯給小孩吃了，常常都會覺得今天很累，去外面吃算了。 剛才也說過，女人必須對生活有更多的關注才行。 本文摘錄自太雅出版社《積存時間的生活》口述◎津端修一•津端英子 採訪撰文◎水野惠美子 攝影◎落合由利子 譯者◎李毓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