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娜塔夏邀請我去她的學校參觀,我當然很開心地答應了。
山上的學校很小,混雜在住家當中,如果沒有人帶我進去我絕對不曉得這是一間學校。
進去之後,剛好是下課時間,小朋友都在外頭跑跑跳跳,好奇地跑過來看看我、拉拉我。他們跑跳的空間,不是我們所想像的操場,而是一個舖著水泥地板的大空地。
忙進忙出的娜塔夏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和我寒暄幾句,然後帶我去認識四個德國佬。接著她又去忙了。
這四位德國佬都是工程師,他們在這裡當志工,幫忙學校做儲水、淨水系統。其中三位待了六周,而唯一一位女生已經待了一年半。年齡都是二十五歲。他們個別的名字叫什麼我實在記不得了。
我們開始坐下來聊天,他們好奇我為什麼一個人來海地旅行,我也對他們為什麼到海地當志工感到好奇。
他們有的還在念書,有的已經畢業,剛好都在為德國某個NGO做事。「我們組織有很多個團隊,分別在不同的國家做不同的事,有的在非洲,有的在印度,還有些在斯里蘭卡。」
「剛好我們遇到了娜塔夏在德國的養父母,然後認識了娜塔夏,知道了海地的狀況後,我們就決定過來幫忙了。」其中一位清秀的老兄跟我說了緣由。
「在這裡做儲水系統真的很難,需要什麼東西都是要靠人力用頭"頂"上來……」平頭老兄接著說。
「對啊,尤其這裡天氣超熱,每天工作都曬得……呼(翻白眼)」絡腮鬍的老兄也跟著加入。
| 學校屋頂視野好到不行 | 他們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和我分享這六週工作的甘苦,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一段就是,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和學校的人做簡報,說明他們做了些什麼並教他們怎麼用這些設備,起初他們都是用英語,後來大家則決定用法語和克里奧語做簡報。
「這對我們來說真是大挑戰,但這裡的人都講這些語言,所以我們也想試試看,簡報講得一大糊塗,但是充滿笑聲,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平頭老兄邊笑邊說。
不曉得聊了多久,午餐時間到了,他們約了我一起吃午餐。我們到了學校的餐廳一人端了一盤紅豆飯和淋上魚肉醬汁(學校的小朋友也都是吃這個)之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邊吃邊聊。
他們問我大學是念什麼的,我說:「機械。」
「那你也是工程師囉!」他們開心的和我擊掌。
「呃……我不是工程師哎,我沒有繼續從事這方面的工作。」
「是喔,那念大學不就很可惜嗎?不過你現在當潛水教練也滿不錯的啦。」平頭老兄說。
我接著說:「對啊……很可惜,可是就是對機械沒興趣,潛水我比較Enjoy!」
「對啊,工作這種事很難說。念完高中的時候的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工作,也不曉得對機械有興趣,所以我去旅行了三年(開始聊起了旅行的事),回來之後才決定要當個工程師,然後才繼續念大學。」
「現在我很Enjoy工程師這份工作,尤其是像現在在這裡,雖然太子港真的很"特別",但在這間學校可以用自己的專業幫上一點什麼忙,生活再辛苦或再怎麼不習慣都值得。」平頭老兄分享了他的故事。
我們吃飽飯後,他們又繼續去忙他們的儲水系統了,而我也因為載我來的司機要去接娜塔夏的小孩放學,所以也必須和他們道別離開。
| 學校的太陽能板也是他們架的 | 和這四位德國佬聊天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深深地影響了我。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著,我們年紀一樣,念的科系也相同,可是他們學以致用而且樂在其中,而我卻不務正業,但還好我比其他人幸運,沒有選擇做沒興趣的工作,而去找有興趣的事做。
我在想,他們的教育和人生觀是不是剛好和我們相反。
在台灣我們被教育要先考試再做事,而做的事就是要以金錢為優先,但這四位德國佬卻是先決定要做什麼事才去考試,然後做的事則是以意義為考量。
我不是想批評台灣教育如何,只是因為他們,讓我更確定知道,在台灣的所有種種不是唯一標準答案,走出去,才有機會看見更多的可能性,才更有機會看見自己的幸福與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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