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克蕭在道奇的第14個年頭,已經追平「終身道奇」的名人堂投手德萊斯戴爾(Don Drysdale),在隊史上僅次於另一位名人堂投手薩頓(Don Sutton,在道奇投了16年)。從選秀、在小聯盟嶄露頭角到立足大聯盟,道奇就是克蕭的唯一。14年來克蕭拿下三座塞揚獎,隊史上只有柯法斯(Sandy Koufax,又一位名人堂投手)跟他一樣多。為道奇贏得185場勝利(隊史第4),防禦率是不可思議的2.49——這數字有多誇張?今年全大聯盟就只有三位投手防禦率比這個數字低。
克蕭對道奇的貢獻前無古人後也難有來者。他的69.5勝場貢獻值(WAR,根據Fangraph網站)已經超越隊史上任何一位投手跟打者。道奇能夠從十多年前不上不下的半吊子轉而成為國聯西區八連霸而且奪冠的常勝軍,克蕭自然功不可沒。去年世界大賽克蕭還洗刷了過去「季後賽一條蟲」的污名,兩場先發都穩穩拿下勝投。除非萌生退意或嚴重受傷,今年才33歲的克蕭距離退休應該還有好幾年光景。但他目前的成就就已經篤定將來會進入名人堂——當然是戴著LA的球帽。
道奇球迷無法想像沒有克蕭的道奇,總管佛里曼(Andrew Friedman)則必須做最壞的打算。11月初道奇對隊上兩大自由球員席格(Corey Seager)、泰勒(Chris Taylor)提出合格報價(qualified offer,球員如果接受將以一年1840萬元美金的年薪續留),卻獨獨漏了首次取得自由球員資格的克蕭。消息一出自然驚動了整個大聯盟。這意味著佛里曼不願意賭上一年1840萬的代價留下從2015年起年薪從未低於3000萬的克蕭,也讓克蕭的動向成為今年自由球員市場一大熱門話題。
今年總薪資破2.7億傲視全聯盟的道奇為何吝於區區一年1840萬?佛里曼自有其道理。主要當然是因為克蕭的健康狀況堪憂。克蕭自2016年就開始為各種大大小小的傷勢所困,困擾他許久的背傷及肩傷使得克蕭最近六季年年進入傷兵名單。今年季中手臂發炎更讓他足足在傷兵名單上躺了兩個月,短暫復出後又馬上感到手肘及手臂不適,因而錯失所有季後賽,最後留下投球局數(121.2局,不含去年縮水球季)及防禦率(3.55)都是生涯第二差的成績。雖說醫師診斷克蕭手肘韌帶並未受損不必動手術,而且可望在明年春訓健康回歸,但以他連續六年進傷兵名單且持續老化的身軀,新的一季能保持健康多久?又能投出幾成的成績?對道奇來說這些都是難以承受的風險。
從「一分錢一分WAR」的功利角度來看,克蕭最近三年(扣除去年縮水球季)的貢獻度也不符他高達3252萬的平均年薪。克蕭在2018、2019及去年的WAR分別是3.4、3.6及3.4,換算成同等表現自由球員的薪水是2743萬,比他的年薪要低了500萬。不過真正嚴重的是如今克蕭已成了不安定因素,他隨時都有可能因傷脫離戰線,尤其是在至關緊要的季末甚至是季後賽。年年都是「不奪冠軍誓不回」的道奇絕對無法容忍這樣的變數。
雖說佛里曼在受訪時說過「如果克蕭想回來,我們永遠會虛位以待」的「場面話」。但就算他願意接受較低的年薪跟短約繼續留在道奇,在佛里曼心中,克蕭顯然也不再是新球季先發投手陣容的首選。事實上佛里曼早已開始動作頻頻,先是簽下自由球員希尼(Andrew Heaney)當備胎,又傳出對交易紅人兩大先發投手葛雷(Sonny Gray)及卡斯提歐(Luis Castillo)有興趣。
佛里曼有充分的理由不給克蕭合格報價。而且從另一個角度想,少了合格報價的束縛,克蕭的新東家將不必補償道奇選秀權以及減少簽國際自由球員的預算額度(international bonus pool),這讓克蕭在尋找新歸宿時更加海闊天空無拘無束,更有機會找到一份符合他身價的合約。對於以奪冠為唯一目標的道奇來說克蕭回鍋存在一定風險,但對其他29隊來說,他仍是一個能把防禦率維持在3.50以下、貢獻出3以上WAR的一流投手。今年符合這個條件的投手也不過就18人而已。即便有舊傷在身,仍可一戰的克蕭依然值得許多想打季後賽的球隊下賭注。而且克蕭的加入還將為新東家增加不少票房——誰不想一睹三屆塞揚獎投手的風采?
頭一次成為自由球員的克蕭肯定會花不少時間思考自己的將來,甚至學前輩柯法斯急流勇退都有可能會是選項之一,再加上勞資協議即將到期深深影響各隊及自由球員的抉擇,但這都不妨礙媒體與球迷大肆猜測他未來的落腳之處。最常被提及的遊騎兵隊佔有地利——大本營阿靈頓離克蕭居住的達拉斯(也是他老家)只有20分鐘不到的車程。試圖振作的遊騎兵也確實需要像克蕭這樣的老將來帶領他們那幫年輕投手。當然如果克蕭還打算以冠軍為目標,遊騎兵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如此一來包括費城人、紅雀甚至兩隻紐約球隊都有可能成為選項——如果他們信得過克蕭的手臂。
即便克蕭最後接受短約續留道奇,除非約滿馬上退休,轉戰他隊揮別道奇終究會是無法避免的結局。任何情懷在爭冠這個首要目標面前都得讓步。克蕭的離開或許會讓道奇球迷難以接受,但對他本人來說換新環境卻不見得是件壞事。近幾年我們已經看過許多老將轉隊表現更上層樓的先例,像是韋蘭德(Justin Verlander)轉戰太空人找到第二春,還有加入光芒及勇士後越投越好的摩頓(Charlie Morton)。更年輕的克蕭絕對有機會在新球隊投出另一片天,此舉也將為球界帶來新話題。由此看來,道奇球迷之失,未嘗不是廣大球迷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