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崔(Adrian Beltre)敲出生涯第3000安,成為史上僅第31位跨越此門檻的球員。一般認為這是正式確立他日後入選名人堂的里程碑,但事實上,就算沒有達到3000安,貝爾崔也早已預約了名人堂席次。貝爾崔的傑出、不凡,何止於安打數、全壘打數、金手套獎次數、銀棒獎次數?
一般來說,在衡量一名棒球員偉不偉大,值不值得進名人堂時,我們都會看他的安打、全壘打、打點、打擊率、攻擊指數、勝投、防禦率、三振、救援成功等,乃至獲獎次數和進階的價值評判數據。另外,短期巔峰的卓越,也特別吸睛,屬於能製造矚目頭條的元素,比如名投考法克斯(Sandy Koufax)1963到1966年的徹底主宰(四年平均防禦率僅1.86),和強打葛林柏格(Hank Greenberg)1935到1940年的爆炸性表現(六年間平均攻擊指數為1.083,奪得兩座MVP)等。
上述數據確實是很好評斷球員歷史地位的依據,短期巔峰也確有其值得令人驚訝之處,但向來獲較少關注的「選手職涯長度、續航力和穩定性」,重要程度絲毫不遜色。筆者認為,貝爾崔綿延20年的長久職業生涯,以及這20年來絕大多數時間攻守發揮都保持在水準之上的內容,才是真正讓貝爾崔成為準名人堂球星的關鍵。3000安,只是錦上添花。
要知道,貝爾崔是現役球員當中,累積打席最多的球員,達11472次,這個數字在棒球史上能排在第25位,代表要獲得這麼多次上場打擊的機會,比打出3000安還難、還稀有(史上包含貝爾崔在內已有31位擊出3000安的球員)。
貝爾崔以19歲稚齡在大聯盟初登場時,時間是1998年六月24日,當時同在聯盟裡的球員只有投手柯隆(Bartolo Colon)打到現在還沒退休,顯示貝爾崔是現役最早完成初登板的野手,比第二早的貝爾川(Carlos Beltran)還早了將近三個月。
對貝爾崔初登板的久遠程度還是沒什麼概念?微軟(Microsoft)的經典作業系統Windows 98,就在貝爾崔初登板的隔一天上市販售,也就是說,貝爾崔的職業生涯走過了Windows 98、Windows XP,到現在的Windows 10,大眾使用的主流手機也從2G手機諾基亞(Nokia)經典款3210,變成現在的智慧型手機iPhone 7。
現年38歲的貝爾崔,球員生涯不只長,而且還很穩定,最不可思議的是,一般情況會隨著年紀增長、傷痛累積、移動能力下滑而逐漸衰退的守備能力,直到今天仍是貝爾崔的強項。這樣令人咋舌的穩定性,有賴於貝爾崔的鋼鐵意志。
曾在巴爾的摩金鶯服務15餘年、見證過「鐵人」小瑞普肯(Cal Ripken Jr.)達成史上最多連續出賽紀錄(2632場)的遊騎兵醫療部門資深主管瑞德(Jamie Reed),就表示貝爾崔的忍耐力、意志力都異於常人,心理素質更是堪比小瑞普肯。毋怪即便貝爾崔近年腿傷纏身,他大多數時候還是能盡量忍痛帶傷上陣,並且繼續繳出水準之上的數據。
雖然貝爾崔曾在2004年打出最有價值球員等級的成績,但其生涯巔峰可說是到了31歲之後才真正到來。擺脫西雅圖水手時期被譏笑最失敗投資的低潮期,貝爾崔先在波士頓紅襪東山再起,2011年轉隊遊騎兵更開啟職業生涯第二春,任誰也沒料到,加盟時已31歲的貝爾崔,竟會成為遊騎兵近年最重要的看板球星,並在隊史上成就舉足輕重的地位。(事實上貝爾崔在水手的整體表現算對得起當初水手開給他的大約,攻守都有平均之上的演出,只是對照他2004年的神鬼表現,確實落差不小,因此才會飽受批評。)
不過貝爾崔一直以來低調不居功、「一切以團隊為重」的處世哲學,讓他長年來受媒體的關注程度不高,而水準優質、卻未達頂尖的傳統打擊數據,也使他的鋒芒,被掩蓋在過去幾年追逐安打、全壘打紀錄的基特(Derek Jeter)、A-Rod(Alex Rodriguez)、托米(Jim Thome)、普荷斯(Albert Pujols)、鈴木一朗等人之下。
但貝爾崔完全不以為意,猶記他轟出生涯第450轟的賽後,記者問他知不知道這是生涯的第450支全壘打,他不假思索地回答:「No。」相信貝爾崔也不知道自己達成3000安的同時,已經加入了名人堂球星阿倫(Hank Aaron)和雅澤姆斯基(Carl Yastrzemski)的行列,成為史上唯三擁有3000安、450轟、600支二壘安打、1600打點、120次盜壘成功的球員。
當然,貝爾崔還是有許多值得球迷回味再三的記憶點,比方他那將變化球扛出全壘打大牆外的豪邁跪地揮棒,不僅已成他的經典形象,遊騎兵在他擊出3000安時揭幕的外野慶祝看板,上面的圖像也是用他跪地揮姿的剪影,實在特別;而他不喜歡被摸頭、被灑水慶祝的禁忌,也經常躍上大聯盟官網的有趣花絮影片;至於跟隊友安德魯斯(Elvis Andrus)在場上的趣味互動,還有場下的嬉鬧畫面,也總是不禁令人莞爾。
嬉鬧歸嬉鬧,貝爾崔以身作則的領導者風範,才是他能和隊友、年輕球員處得這麼好,成為球員休息室裡人見人愛老大哥的主因。
「我知道身為大聯盟球員,一定得付出努力,心態也要正確。必須接受一定會遭遇失敗的事實,也要相信,如果陷入低潮、打不好,總有一天會走出來。低潮時,我不能把情緒發洩在隊友上,我不能停止跟他們打鬧,我不能耍自閉不跟任何人說話。走出低潮時,我也不能因此變成不同的人、因此而自滿,不行那樣。無論我打得如何、近況怎樣,我都試著做同一名球員,盡量每天都保持相同的態度。當然,有時候心態還是會受到波動,因為人無完人、事無完美,但我總是盡所能保持穩定。我也知道,唯有保持穩定,才能一直為我的隊友撐腰、挺身而出。」貝爾崔如是解釋多年來的打球理念和哲學,話語之間不難想見他為何能締造卓越,並且受到業界所有人一致的景仰。
總的來說,貝爾崔的出色,以及他日後會入選名人堂的真正原因,在於他的穩定、穩重、耐操和值得信賴。不論過去、當今,還是未來的棒球界,你很難再找到第二個貝爾崔,因為無論從數據、成就、人格、態度來看,他都是那麼地不凡、那麼地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