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人生展開
往第九番法輪寺的路上,我的腳已經開始痛了,只能慢慢走著,沒辦法加快腳步,還好這段路不用爬坡,一會兒就到了。
剛到寺門口時,有位先生向我們走來,送給我們一人兩張明信片,他說那是他親手畫的。 這位先生名叫雅龍,用黑色鋼筆素描了八十八座禮所,並做成明信片當紀念品販售,在許多巡拜用品店都可以買得到,他那時正提著他的小皮箱在寺前寫生。
| 雅龍的工作椅,旁邊還擺放著他之前的作品。 | 我們那天只是很開心地接下他的小禮物,之後在路上看到關於他的剪報,才曉得他是遍路界的名人。雅龍因為母親生病,於是離職回故鄉,踏上四國巡禮的旅程,他採用的方式,是為每一所寺寫生,一所接一所,一圈又一圈,不斷地巡迴下去。
我們在法輪寺休息時,有一些搭遊覽車的遍路者和我們閒聊。當我們說到這次打算走完全程時,就得到許多「了不起」的驚呼,但其實每次聽到這類稱讚,我們都會很不好意思。我只是彆腳地走著路,能挺進到多遠還不敢說,甚至認為說出自己要走到八十八番這種大話,還真是狂妄。
遍路新生如我們,才第一次上路;而在這條路上,早已有人一圈又一圈地環繞。如果佛家說的輪迴真有此事,那麼就好像有人已在這凡世累積了不少經驗值,而我們是才剛來投胎的新人類,偶而相逢。 在同一條路上,那些經驗者看到的風景又是什麼呢?雅龍大概就是這樣一位前輩,尤其他是靠寫生來認識這一座座的靈場,用他的眼睛撫摸過寺院的每一處脈絡,用畫筆確認了每一處的存在,這種從眼到手間的流動力,是否已在心裡撞擊出一條深刻的路,使其靈魂暢通,阻塞不再。
快到第十番切幡寺時有一個叉路,路口有一家巡拜用品店,去參拜完第十番還得再折回來,我們就請店家讓我們暫時把行李放在店門口的椅子上。可以不用背著行李走路時,會覺得肩膀特別輕快,但也因為肩膀的痛苦消除了,才更加意識到腳的不適,我左腳上某些地方持續疼痛著,猜想可能已經開始長水泡了。
| 這座遍路小屋除了提供飲料、點心外,牆上和資料架 也準備了地圖與剪報,讓遍路者能瀏覽或取用。 | 切幡寺位在山坡上,遠處即可見到它的二重塔。據傳當年空海大師行經此地,遇見一位父母雙亡的貧窮織女,織女以織布佈施給大師,而大師為其灌頂,使之得度,因此得名為得度山切幡寺。
晚上在旅館的房間裡檢查我的腳,果然開始長水泡了,而且有三顆,還好 M 的大行李有不少藥可以用。我突然覺得好險前一天沒有選擇要趕路,不然我這會兒的狀況可能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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