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路就是真人版的連連看遊戲 二○○九年四月六日 ,是我們要出發的日子,搭乘國泰下午往大阪的飛機。到了機場,還沒有看到 M ,於是我就先去辦登機手續,並等她來會合。
坐在機場的椅子上時,要去遍路的真實感就出現了。在還沒有出發前,我對於遍路其實有點無感,我指的無感是說,我曉得我要去走遍路,但是對於它其中包含的每天要長途跋涉所產生的各種不安和不快,我都假裝沒感覺,想說那些都是到時候再說的問題。
我原本就不是愛運動的人,除了害怕走山路之外,體力也不是太好,雖有考慮出發前要好好訓練走走長距離,但又害怕練習時太痛苦而不敢去了,於是就什麼都沒做。
出門前早有朋友先準備好安慰的話,「沒有走完也沒關係唷!不用勉強自己,平安最重要。」我聽了還不以為意地覺得不會有走不完這回事,真不知是哪來的自信。
而當我坐在機場的椅子上等著 M 時,此行需面對的所有一切,像是瞬間集合過來,把所有光鮮亮麗的包裝撕開,攤平在眼前,讓我不得不直視著它們。
首先是剛剛拖運過秤的行李。之前在網路上找資料時,遍路前輩們都會建議一般投宿旅館民宿的步行遍路者全身的行李不要超過七公斤為宜;如果選擇野宿的遍路者要揹帳蓬和睡袋,行李相對會再重一點,但也應選擇輕量的配備。而我剛剛過秤的行李是七.九公斤,顯然已超重,之後還要增加地圖和納經帳等遍路用品。這個重量對於常常登山的人來說或許沒什麼,但是對肉腳的我而言,可是第一次;背是背得動,但是走久了會累,肩膀還是會痛,我可以辦得到嗎?
人在對自己產生疑惑時,好像疑惑們就會一起出現,突然間各種問題一湧而上,自己的語言能力夠用嗎?萬一迷路怎麼辦?萬一在路上跌倒受傷怎麼辦?萬一走到再也走不下去了怎麼辦?萬一……
雖然我表面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是被這些質疑群起攻擊時,自己也不由得有點兒緊張,信心的汽球此時開始兒漏風了,讓我不時想嘆口氣。
等 M 辦完登機手續,並告訴我她的行李重量是十二.六公斤之後,我突然覺得我剛不該那麼擔心的。不過,雖然她的行李更重,可我的行李也不會因為這樣而變輕一點,只是能承擔更重的她更了不起,但我的肩膀到時候還是會痛會累,自己的人生還是要自己面對。
下了飛機後,我們選擇搭巴士,從關西機場坐到難波的巴士站,從巴士站走到今天住宿的飯店,大概只要五分鐘。
這一路上,我們討論著隔天的計畫,還有未來的行程。 M 之前沒有來過四國,對那裡比較不熟悉,當我和她聊起高知、愛媛或是香川的景點時,總是很興奮,但馬上就覺得這些話題很奢侈,現在還不曉得我們走不走得到那裡啊!
我想是得一直背負著行李這件事,把我們搞得很沒信心,當我們背著行李從車站走到飯店的那段路上,我們便深切地明白了這就是我們的未來。這趟旅行每天都得拿出真實的自己來應對,首先要克服德島,才會有高知、愛媛和香川,或者說我們得克服明天,才會有後天,下一個點必須接續著上一個點才能串起來。
遍路八十八所靈場就是真人版的連連看遊戲,我們得把自己的腳當成畫筆一步接一步走過,才能串連得起來。 於是,雖然口頭上在開玩笑,但彼此的言語裡都只能怯怯畏畏地期待著如果走到哪裡哪裡時,會有著怎樣的心情。那時的我們,一句豪語也不敢說,明天會不會一切都順利,也不是很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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